见查理斯迟迟不回答，伊莉丝微微歪起了脑袋。
“查理斯先生，你用过晚餐了吗？”
“啊，没有。”
“那您还在犹豫些什么呢，难道陪我共进晚餐是一件您无法忍受的事情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美丽的女士。”查理斯连忙摆手解释道：“我只是很好奇，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。”
“雨鸟先生跟我提起过您，”伊莉丝撩拨了一下头发，浴巾下的胴体，不经意露出乍现的春光。
“今日与阁下一见，我觉得他对您的评价有失偏颇。”
“这家伙。”查理斯面带讽刺地笑了笑，口是心非一直是他这位队长最擅长的本领，不过今天自己彻底鸽了他的任务，等见到他，一定会被他用冷漠的腔调给骂死吧。
算了，谁要去管他，就算没有白色衣服，这个男人也一定可以想出办法吧。
“所以，查理斯先生，您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？”伊莉丝再一次问道，她的眼神带着央求，让查理斯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。
“当然愿意，我没有理由会拒绝吧。”查理斯再次露出微笑，时刻保持微笑，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。
“还请稍等片刻。”
伊莉丝转身朝厨房走去，步伐雀跃的像少女一样，趁着这个时间，查理斯开始打量起这间伊莉丝以及雨鸟一直寄宿的阁楼。
诚然，整间阁楼面积是真的不大，从客厅就可以望见所有房间的入口，但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，颜色各异的花卉在其中盛放，他很喜欢这些花，因为它们的存在，让这间小小的阁楼熠熠生辉。
查理斯回想起了父亲还健在的那个家，那是一栋坐落于市郊的三层洋房，还带着一个花园，尽管父亲每个星期会花上七枚金币雇佣女仆进行清扫，但房子里依然肮脏不堪，花园杂草丛生，在其中的生活无比逼仄拥挤。
因为，存在于他人的统治、权威和意志之下的房间，一定会比它本身看上去要小。而面对一个充满着生活气息，温柔和梦想的房间来说，无论它的实际面积是多少，你能把它想象得有多大，它就能有多大。
查理斯抬脚朝三楼走去，映入眼帘却是一个铺在床下的地铺。
不会吧不会吧，队长，您每天晚上就睡这啊。
查理斯捂住嘴巴，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。
他伸出一只手，在上面试了试。这地铺又小又硬，冬天的时候一定会很冷，也不知道队长这种讲究又斤斤计较的男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。
“查理斯先生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，快下来吃吧。”楼下传来了金发魅魔温柔的呼唤声。
“马上就来。”查理斯回应道，他首先把自己的衬衣捋平，然后再用手把自己的头发复归原位，他冲小吸血鬼的落地镜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帅气表情，然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下楼去。
整个二楼一片漆黑，所有的灯一同熄灭了，但空气中依然萦绕着淡淡的香气，这还是查理斯第一次觉得黑暗是如此温柔。
他摸黑走了几步路，然后绕过一个拐角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是下意识露出微笑。
小小的餐桌上点着蜡烛，散发着微弱的光亮，一根又一根，如一朵又一朵向日葵在心中绽放，黑格子桌布上，摆着用银色餐罩罩住的盘子，深沉而高贵。
伊莉丝身穿妩媚的长裙，款款向查理斯走来，她的手上托着两个高脚杯，在透明的杯子里，红色涟漪一圈圈散去。
“查理斯先生，”她把其中一杯递给他，“今天是你我第一次相识，我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，不如，我们就用这顿晚餐纪念吧。”
“受宠若惊。”
查理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，然后任由伊莉丝的牵引下落座。
“啊对了，女士。”他一拍脑袋，“我真是糊涂，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“叫我莉莉就好。”
“好啦，莉莉小姐，让我看看今晚都有些什么好吃的。”
伊莉丝冲他神秘一笑，把盖在盘子上的银色餐罩揭开，等水汽散去，下面是用黑橄榄，茴香和柠檬烤的整只鲈鱼。
“太棒了。”查理斯赞叹道。
由于极好的火候掌控，这道鲈鱼不仅肉质鲜嫩，茴香的味道被完全激发，就连柠檬片也烤得焦脆。
“时间有点仓促，所以只能做出这种简单的菜式，查理斯先生，可以原谅我吗？”
“你可真会开玩笑。”
查理斯想拿起叉子，给面前的女士来上一块鱼肉，可他还没得及抬手，伊莉丝便已经把餐刀和叉子拿在手里。
她一边强调着这道鲈鱼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金量不代表她真实的水平，一边把刀尖精准扎在了鱼的脊柱上，然后斜着将鱼头和鱼尾切掉。接下来，她又娴熟地把叉子**鱼的脊柱和肉之间，把鱼肉完整的剔了下来，再随手拨动几下，把茴香和橄榄都赶到盘子的角落。
伊莉丝把鱼肉送到查理斯面前，接着鬼魅地来到他身后，为他系上一条纯白色的餐巾，同时同尾巴斟满了桌上的酒杯。
“请慢用，如果有鱼刺可以直接吐在桌子上小，我会打扫干净的。”
查理斯有些呆呆地坐在椅子上，不出一分钟，对面的女士就为他服务好了一切，并且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应，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。
“我能为您做些什么，女士？”
“把自己吃饱。”伊莉丝朝他嫣然一笑。“还有——”
“尽管讲。”
“请认真地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？”
“你什么时候可以娶我？”
查理斯差点被嘴里鲜嫩的鱼肉呛死，他连忙用餐巾擦了擦嘴，然后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两大口红酒。
“莉莉小姐，没想到，你是个这么幽默的人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伊莉丝冲他眨了眨金黄的眸子，“难道查理斯先生还要再体验一遍今天下午的滋味才肯答应我吗？”
“不不不不不，”查理斯连忙摆手，“莉莉小姐，你我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，肉体上的纠葛不过是我们生活的调剂罢了，如果你想再次重温这般享受，大可以放心的再次找我。”
“我们可以是灵与肉的伴侣，但一段婚姻是需要常年累月的积累的，现在谈婚论嫁还是有些早了。”
说完这话后，查理斯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，一种极度危险的讯号从对面传来，让他寒毛耸立，但很快这种就消失，他不得不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。
“查理斯先生，是不愿意，”伊莉丝低着头，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。
“不愿意娶我吗？”
“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啦，”查理斯挠着后脑勺“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积累，莉莉小姐，向神明宣誓的婚姻可是人生中的大事，我也不一定是你最终的归宿。”
“......慢慢积累是吗？”
伊莉丝抬起头，冲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。
“来口汤吧，查理斯先生，是我用海盐，奶油和剥了皮的黄瓜炖煮的，味道绝对不会差。”
她一边温柔地说着，一边将翠绿色的液体舀进碗里。
“啊对，喝汤，我要喝汤。”查理笑着打哈哈，他庆幸伊莉丝能主动转移话题，先前的话题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。
“这喝汤，多是一件美事啊。”
他端起汤碗，一饮而尽，然后咂咂嘴。
“不咸不淡，味道真是好极了。”
伊莉丝呼地一声，吹灭了桌上了蜡烛。
“睡吧。”
突入起来的黑暗把查理斯吓了一跳，但很快，一股难以抵挡的困意从他身体的内部翻涌上来，这困意如此汹涌，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。
在意识完全消失前，他听见伊莉丝喃喃自语道：
“是你逼我的，查理斯先生。”
“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。”
“绝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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